像是恐怖片


如果說現在是絕體絕命的時刻,那是假的,但如果說我現在一帆風順,一樣也是錯的。如果說我現在幸福快樂,那是假的,但如果說我現在愁雲慘霧,那也是錯的。

我像是活在前往地獄的路上,或者是基督教的煉獄中途之家裡,等著分類帽讓事實明辨的一刻,揭露我是史萊哲林的壞胚子還是葛林芬多的好孩子。

我像是活在恐佈片,電腦仿造女聲的系統語音說「請各位機員準備面對衝擊」,太空船就掉入無名星球的大氣層裡。幾個連名字都沒有取的龍套演員死在爆炸的電纜和儀表版前。而我和其他人打開破爛的艙門,還來不及慶幸自己大難不死,就發現這個美麗的無名星球到處是恐龍與怪物肆虐。「歡迎來到新世界」系統語音幸災樂禍地說,外頭都是吃人的異形!

這部不怎麼精采的B級電影有以下幾個重要角色: Continue reading

[Sunred] 大概是秋番裡最棒的動畫OP – 與我個人私心的戰隊秀

天體戰士,桑雷德(Sunred,太陽紅)。一個看著摩托車不斷降價,卻還是買不起的戰隊超人。充滿早年戰隊風格的節奏與剪輯,幾乎讓人以為片尾應該要出現「八手三郎」這幾個字呢。除了曾是一個怪獸少年,我其實也曾是騎士少年與戰隊少年。我還記得去年台北電玩展,我就因為個人懷舊的私慾,提出了一個令人臉紅心跳的要求… Continue reading

新年新希望

Chicken ramen 「將遊戲手把擱到桌上,而我已經兩天沒有出門,腦海裡想著冰箱的那一把蔬菜究竟放了多久。」
「於是我把泡麵丟到迷你牛奶鍋內,丟下一把放了一星期、勉強還保持口感的白菜,順便打了個蛋。貓咪在腳邊徘徊,我說這不是給你們的食物。」
「牛奶鍋內沸騰的水氣開始在廚房前的窗戶形成一片白霧,窗外是攝氏12度的低溫,但我為自己不用出門這件事情感到安心。」
「捧著熱氣蒸騰的泡麵到沙發上,同時將貓咪撈進懷裡,我想我除了泡麵,還有一個蘋果可吃。」

這樣的迷你的幸福,是我09年的新年新希望。寫於零點27分的加班裡。

[Z.O.E] 把訊息藏在訊息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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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樂美(Konami)在21世紀初曾在PS2平台上推出一款以機械人戰鬥為主題的動作遊戲「Zone of the Enders」(Z.O.E),雖然不若《潛龍諜影》(MGS)系列那般地賣座,不過也是小島秀夫身為製作人生涯裡一枚閃亮的徽章。

我向來喜歡彈幕、巨大機械人、或者科幻題材的作品,不過,
真正引起我興趣的是小島秀夫又藏了一些私人的嗜好在作品內。
的確,這是任何一個天賦異稟的創作者所能擁有的特權。
很多人都知道MGS裡的Snake是模仿紐約大逃亡裡的蛇頭老大,
抱著一身卓越的戰技,Snake卻是個在末日世界裡的亡命之徒。
歉意是不可能出現在他的字典,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存活者。 Continue reading

[Youth] 曾經12萬分美麗

不相信我不是GAY的人已經夠多了,相信我是變態的朋友更是滿山遍谷,可是當我在整理20年前的舊物、翻找到這張照片時,還是感動得趕快翻拍上傳。這是一個曾經12萬分美麗的證明,再過幾年就不會有人相信我曾經有過這麼青春的時刻,女兒會拒絕把她的內衣和我的毛巾混在一起,老婆會棄嫌在政論節目前的沙發上的我的沉沉鼾聲,高中女生會無法忍受我超過5秒的注視,善良的小學生會在公車上起立讓座。我是一個齒危髮禿的大叔,無法消除的小腹裡潛藏膽固醇過高的危機。布朗尼蛋糕加香草冰淇淋變成一生只剩最後一次的奢侈。

可是我還擁有這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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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LL.E] 從頭哭到尾的人沒有生病

瓦力
不知道為甚麼,我從電影的前10分鐘就開始哭,一定是我內心有個荒涼得像是世界末日的地方,所以我看到無人的城市,孤獨的機器人,就讓我想起不斷練習著說話的自己。在散步回家的時候,在蓮蓬頭嘩啦嘩啦地噴出水來的時候,我一直在假想所有可能發生的對話,所有可能必須在15分鐘內完成的即席演講。就像是喀拉喀拉地穿著硬皮鞋跳舞,我要在第四節轉一個圈,然後完美地下腰。

其實我不太會說話,除了黃色笑話之外;其實我不太會和女孩相處,除了不停地在嘴巴上吃豆腐。我喜歡憤世嫉俗的宣言和充滿智慧機鋒的對話,但是農民伯伯散盡家財蓋學校的故事還是讓我哭了又哭。我想變成心狠手辣的菁英份子,可是回家的路上我卻在想和貓咪賽跑。私心覺得幸好我去看了瓦力,不然我不會知道這個如此老梗的故事竟然會是我心目中第一名的PIXAR動畫。

「那是因為你迷上了那個女主角。」老婆這樣說。

直到現在我還是常常手足無措,突然不清楚自己為甚麼坐在這個位置,站在這個地方,為甚麼我眼前的投影幕不斷閃爍,為甚麼電話那頭的聲音吱吱嘎嘎。「抱歉我今天的腦袋不清楚,」說著像是英文像是台語的傢伙不知如何回答我莫名其妙的發言,我也不曉得我到底打算說國語還是莎呦娜拉。面紅耳赤地搜尋著下一句我練習過十次的台詞。

「為甚麼要在舞台上挖鼻孔?」長得像是猩猩的小學老師嚴厲地在檢討會議上問著。

「沒有啊,我沒有挖鼻孔。」

「有,你明明就有!」老師的手指鑽進黑洞一樣的鼻孔用力地轉來轉去,「你就像這樣在台上挖啊。」

「我沒有啊我真的沒有。」我快要哭了出來,喜歡的女孩就在旁邊,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不管我怎麼樣用力把教室的門甩上,不管我逃得多遠,同學的笑聲都聽得到,女孩的視線都在我的背後。這輩子我還是不曾真的脫離過這樣的困窘。我一直都在一個人的世界裡玩扮家家酒。

「如果有一天,」我想,「如果有天發生全人類都會滅亡的危機,那我會犧牲自己的生命拯救大家喔。」我一廂情願地這樣想,不管我其實有沒有這樣的勇氣,我的生命有沒有這樣的價值,世界上有沒有這種迫切的危機。在那一天前,我只是假裝自己是個人類,普通的人類,打著領帶,說外國人的話,獲得股票和選擇權,暫時假裝自己並不害羞。不是個在世界末日的小機器人。

[PiCNIC] 我以為這會是一場野餐

我以為這會是一場野餐經歷一個月的水患和宛如詛咒的緩慢腐爛,終於搞定了樓上住戶的熱水管。發黑的牆壁和掉皮的廚具終究是毫無指望,那不如大破大立,把二十年的老房子都敲掉吧,我想。重新蓋一座城堡,有刷新的牆面與地板,還有我期盼了很久的遊戲專用房,滿牆的書櫃塞滿我從高中時代收藏了二十年的幾千本漫畫(其實我一點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不過整理住了幾十年的舊房子,終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Continue reading

美國的東西就是大

Screenshot of Pay TV in Mariott Fairfax「真的塞不進去、太脹啦!」我看著會議間外送的午餐這樣想。

原本以為不過是個Burrito(一種墨西哥捲餅),能有多大?沒想到拿到眼前的龐然巨物卻是我平常在台北吃的兩倍大,還加上滿滿的米飯與豆泥塞在裡面,讓人有種不知該如何下手的感覺。如果美國人以為食量與氣量相當,那我大概真的就只是個小朋友而已。我用抱歉的語氣說「食物沒有問題,只是我的胃太小」,負責接待的遊戲製作人才恍然大悟地告訴我,就算美國人也不一定會吃完的。我看著她一樣用到一半的餐點,這是否是某種禮儀的表達呢?

在一整天令人疲勞的會議結束之後,應邀到地方的牛排館用餐。厚實又油吱吱的超大牛排與馬鈴薯泥一起送上,我卻只有種反胃的感覺,或許這和時差有些關係,也或許我就是個軟腳蝦,只留下2/3以上的肉塊與歉意。美國人的新陳代謝機制應該和亞洲人是不一樣的吧?

夜晚回到飯店,幾乎所有頻道都有大量的節食網站、減肥諮詢服務廣告,某種程度上說明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而看起來像是打過類固醇或加過料的女人在付費頻道上向我招手,下面一排小字還很貼心地寫著「我們不會在帳單上列明節目的名稱或內容」。不過當公司買單的帳單上出現付費節目的項目,會有多少人認為我是在看普通的當季電影呢?這樣爆料後的我還有可能使用這個貼心的付費頻道服務嗎?又或者寂寞會讓人抓狂。「我想要犒賞一下辛苦的自己」,這樣的藉口我擋得住嗎?

[Flight] 在白令海峽上怎樣都睡不著

飛過白令海峽睡不著我不知道為甚麼有人可以在狹小有如豬籠的經濟艙上睡著,也不知道為甚麼美國的聯合航空會在早上發泡麵當早餐,但是我已經有將近24小時沒有睡眠,在白令海峽上看到翻白的夜空,我內心想著為甚麼沒帶更好點的相機出門?然後在前往美國的第14個小時讀完末日小鎮,才驚覺自己帶來的小說太少,煩惱太多。已經24個小時沒睡,我在旅館繼續寫著明天會議的講稿。

「這真的是他們想聽的嗎?」我覺得我會做一場裸體在街上奔跑的惡夢,我不清楚自己為甚麼這麼困窘,別人又為甚麼瞪大了眼睛看我。但也或許有那麼一點可能,演出成功了,我講稿上鋪了很久的梗變為成功的笑點。「你真是個有趣的小朋友。」宛如山一般的美國大漢說。「不,我已經33歲了啦!」然後發現自己只有130公分高,卻穿著大人的西裝、打著黑色的領帶。

我是真的變成了大人?還是假裝是大人呢?我很難確定哪樣比較好,可是我內心底知道,後者會讓我在現實中困擾,卻能做很美的夢。